房嬤嬤沉吟了下,道:「夫人,別怪老奴多嘴,太夫人年紀也大了,還有幾年能活呢?等她去了,這個家裡就是你說了算,你又何苦跟她置氣?」
「而且,小事上她糊塗,但大事上,你可曾看過她犯糊塗?」
「你成婚這麼久,只生了兩個姐兒,一個哥兒都沒有,她也沒催你,也沒給老爺安排妾室,不是嘛?」
房嬤嬤這麼一說,宋大夫人紅了臉
「好嬤嬤,我都知道,我那時年輕嘛,以後我可不敢再對她不滿了。」
「我就是再看不順她,我也得供着她,盼着她活得長長久久的。只要她活着,相爺就還是相爺,我顧湘儀,就是首相夫人。」
「相爺這些年對我一條心,家裡的姐妹誰不嫉妒我?就是我肚子不爭氣,只給他生了肅兒一個哥兒,要是茜兒琪兒都是哥兒,我又有什麼好愁的。」
房嬤嬤也嘆,這也是夫人唯一美中不足的事。
「房嬤嬤你平日給我盯住了,好好伺候太夫人。」
「對了,再給娘院子里添兩個丫頭和婆子吧。」
天大地大,婆婆最大。
尤其是這關口,她得把那太夫人給伺候舒坦了,讓她活得長長久久。
「添丫頭,不如尋個醫女?一來可以伺候太夫人的身體,二來家裡有個醫女,就是女眷有些不舒坦也方便些。」房嬤嬤提議。
宋大夫人眼睛一亮:「我怎麼就沒想到呢?回頭我就回娘家,托我爹去尋一尋。」
房嬤嬤笑道:「夫人,找老侯爺之前,你也和相爺商量一下,看他有沒有這方面的能人,夫妻有商有量,也才感情更好。」
宋大夫人紅着臉點頭,輕聲道:「他說了,我生辰的時候,辦得熱鬧些。嬤嬤,我真歡喜。」
房嬤嬤別了別她鬢邊的髮絲,淺淺一笑,誰不歡喜呢?
日落黃昏,春暉堂。
宋慈懶懶的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,獃獃的看着窗外的花樹。
「太夫人,大夫人來請安了。」宮嬤嬤輕聲叫喚。
宋慈轉過頭來,只見她那大兒媳春風滿臉的走進來。
身後還跟了個捧着托盤的丫鬟。
「母親,我讓人燉了點官燕,溫得正好,您給嘗嘗?」
宋大夫人先向她行了一禮,笑吟吟的接過丫鬟的托盤放在炕几上。
她把燕窩從燉盅舀出來,又看着宮嬤嬤道:「回頭我讓房媽媽送半斤過來,嬤嬤你瞧着讓小廚房天天燉着給母親吃,好好補一補身子。」
宮嬤嬤含笑點頭:「老奴都聽大夫人的。」
官燕啊,好補品。
宋慈看着這大兒媳,一臉欣慰地道:「你有心了。」
又看她想要親自喂自己,宋慈感覺有些彆扭,搖頭拒絕了。
「讓丫鬟來吧,我病下這兩天,你肯定也擔心得很,還得管着這一大家子的事,辛苦你了,快回去歇着吧。」
宋大夫人有些驚悚了。
連連看了宋慈幾眼,心裏不住的冒問號。
不是,這昏了一場,老太太是轉了性子不成?
還是說,她做的有啥不好?
宋慈到底不是原主,被她這看得有些心虛。
難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馬腳不成?
她回想了下原主的作派,皺眉道:「怎麼了,讓你去就去吧,你好好照顧好你男人和孩子就成了,我這一時半會的,還死不了。」
她故意裝作惡聲惡氣的,眼角餘光卻是注意着宋大夫人的臉色。
果然,見她鬆一口氣的樣子,不禁嘴角微抽。
這人是有點賤性了。
好聲好氣的,她不要,非要這麼罵著才舒坦?
想到這,宋慈的心就定了,道:「去吧,可別把你自己累倒了,不然這大家子的事誰管?」
宋大夫人見狀,只得行禮退了下去。
走出春暉堂,宋大夫人搭着房媽媽的手慢吞吞的往自己院子走,道:「房媽媽,你有沒有覺得太夫人變了些?」
方才相爺提起過,說太夫人醒了之後,眼神不一樣了。
當時還沒發覺,現在怎麼越發覺得不對勁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