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說,你是不是想勾引太子殿下!」
哎呦,太子殿下,叫得真親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太子妃呢。
「青黛,你不去服侍太子妃就寢,過來揪我的錯作甚?你喜愛邀功取寵,怎麼這時又轉變了呢?」
如玥自然也沒好臉色,她畢竟比青黛大了三歲,被一個小妹妹教訓的滋味,簡直就像吃了苦瓜一樣。
「你別轉移話語,你若是無勾引之心,如何會穿這一件緊緻侍服!我看你就是嫉妒太子妃貌美,心存歹意!」青黛的面容因為震怒變得扭曲,兩條漂亮的柳葉眉高高揚起,五官盡顯刻薄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這侍服是緊身的?」如玥冷冷甩出一句。
青黛頓時噎住,心虛地舔了舔唇,「我……我看出來的。」
「承認吧,分明就是你趁我不在時偷偷縫補了我的裙角,想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出醜。」如玥淡淡一笑,「青黛,這些手段也太幼稚了。」
被人嘲諷幼稚,青黛的臉上出現几絲波動,「休要血口噴人,你有何證據證明此事是我所做?!」
「我是沒有證據,可儲芳閣里,除了素娥,就數你的針腳細密均勻,你敢不敢把素娥叫出來對峙?」說罷,如玥拉着青黛就往寢舍走去。
「你鬆開我,我不去!」青黛奮力掙扎,今時今日她才發現,原來她一直瞧不起的如玥,勁頭竟如此之大。
「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這麼淺顯的道理,我想你是懂的,咱們同在一個屋檐下侍候,何苦鬧得不可開交,我只想待滿一年後離開,根本沒有考慮過留下,宮廷不是我的歸宿。」
如玥平淡的模樣刺痛了青黛的雙眼。
她為了讓太子能夠注意到她,花銀子專門做了一套青色的衣裙,想用首飾裝飾自己,卻發現梳妝奩盒空空如也,唯有一支素色花簪,她剛過及笄之年,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,可是她怎麼能比得上太子妃呢?
就算太子妃不受寵,可她還有太后家族做盾牌,太子就算不喜,也會給足祖母面子。
結果太子連太子妃都不放在眼裡,他第一眼就相中了面前這個女人,甚至不惜在眾人面前向太子妃索要!
憑什麼,憑什麼她就能雲淡風輕!
「青黛,當時太子要走,你為何要用我來牽住他?你難道看不出,太子與太子妃正在鬧彆扭?」
青黛聞言一怔。
「是了,你不知道,你只知道把太子留住,卻忽視了太子內心真正的想法。你當時如果肯放他走,也許他就不會憑着一杯蜂蜜茶注意到我,你今天也會奪得太子妃的青睞。」
如玥看向遠處,「看到了么,本該屬於你的榮譽,都被其他人奪走了。」
素娥和赤姚以及其他內監全都笑容滿面地從太子妃的寢宮裡出來,手裡捧着大大小小的紅盒以及錢袋子。
「與其針對我,不如把今後的每一條路都走好。」語畢,如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甬道。
青黛深深喘着氣,手心險些被指甲刺破,她咬牙切齒地望着太子妃寢宮,眼中一片猩紅。
連着好幾天,如玥早早地來到院子里浣衣,雙手被涼水泡得瑟瑟發抖,她看了眼青黛那件已經撕得破碎的青色衣裙,無奈嘆了口氣。
「如玥姐姐。」赤姚端着托盤遠遠走來,「剛剛尚宮叫我去宮門取布料,這糕點你幫我送進去吧。」
赤姚是這三個人里年紀最小的,也是跟她關係最好的,模樣非常水靈,可惜性子太軟,常常被人牽着鼻子走。
如玥接過托盤,上面的元寶糕點金黃欲滴,糕點周圍還用幾片花瓣點綴,她低頭一聞,香氣果然是從花瓣里傳出來的。
正殿十分寬闊,可能是太過寬闊,一排繪着梅蘭竹菊四君子圖紋的屏風橫在**,將正殿一分為二。
透過霧蒙蒙的屏風,她看見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正坐於案前翻着書,瓜子臉,肌膚白皙,濃妝艷抹,身着桃紅色美裙,就像是仕女圖上的妙人兒一般。
屋外因風所掉落的秋葉影子不斷映射在屏風上,香爐中飄出的煙霧繚繞整個屋子,彷彿她真的誤入了仙境。
她輕手輕腳走過屏風,太子妃正修剪着花瓶中的秋菊,含苞待放,美則美矣。
是啊,太子宮裡的芍藥花早就枯萎不見了,還能盛開在秋風蕭瑟中的花,可能也就菊花比較出名了。
若非太子妃有家世,有靠山,也許她這一生也就如那些芍藥花吧。
你方唱罷我登場。
「奴婢給太子妃請安,這是後廚送來的糕點,還請太子妃慢用。」
太子妃頭也不抬,雙手只顧搗鼓面前的花束,明明無枝可修,卻仍不願意鬆掉手中的玉剪,「我已經吃過了,放桌上吧。」
如玥忽然才想起,其實太子妃並未正眼看過她的臉。
此時青黛也推開門走了進來,臉上笑意滿滿,不見任何戾氣,她拉住如玥的胳膊將她領到太子妃面前跪定,「見過太子妃,這位姐姐是如玥,這一批侍女中年紀最長者,之前沒能好好認識,是奴婢的失責,今日便帶她過來請個安。」
「不必如此認真,我這裡沒什麼要緊活,你平日里按規矩管教即可。」
太子妃冷淡到連下人們都不屑去管,隨便就將這種權力交付他人。
原本說好的四人侍候,此刻就分為了三六九等。
很不幸,她肯定是最低等的。
出了正殿,青黛又高高揚起她的頭顱,聲線尖銳,「你去後廚把鍋和灶台都擦出來,必須擦得油光鋥亮,不能落一點灰,然後再把院子里的枯葉也都掃了,不準掃成堆。」
這些活的確不算難活,可問題是所有的抹布和掃帚都因為太子妃的回宮被換掉,新的物什還沒來到,她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處理那些糊在鍋底的黑炭渣。
最後被逼得沒辦法,只好狠下心用自己的裙擺開始清理,沒一會兒,原本清淡典雅的衣物就被黑色所包圍。
等弄完,太陽已經下沉,部分宮人已經陸陸續續回到寢舍歇息,而她這一天連午膳都沒吃,肚子餓得咕咕叫,頭昏腦脹,身上熏人的味道讓她幾乎作嘔,她想用手擦拭掉臉上的淚痕,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也已被臟污覆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