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罪恰好以血為祭喚醒了蓮池裡的獸靈,眼下也不再去管着霧是哪裡來的,抽身便往水面上游。
金黃的毒物便與着水裡的獸靈鬥了起來,顧不得已經逃逸的無罪。
姑蘇蓮池的獸靈,是姑蘇的某位姑蘇君外出狩獵時所獵殺,他修為十分了得,殺了凶獸帶回姑蘇,卻無法安置怨靈,便設法將凶獸的怨靈封在了蓮池下。
無罪倏地鑽出水面,便見了匆匆趕來的長夫人,地上的妖丹已然沒了影蹤。無罪施法止住傷口,又抬起袖子遮了遮傷口。
「長夫人,就是她和九公主方才在此處滋事,老奴親眼看見五姑娘掏了九公主的妖丹。」
無罪心口正有一團怒火冉冉升起,該死的系統,給她惹了這麼大一攤子事。她斂眸,纖長的睫毛掩蓋眸中的情緒,再抬眸時已然恢復了往常的平靜。
「花無罪,你在幹什麼?」長夫人責難道。
無罪水藍的眸子似是盛了星辰大海,令人忍不住動容,她就這麼直直望向長夫人。
「五姑娘,老奴方才看見你親手掏了九公主妖丹的。」
眼下只能拖延時間了,等下面的獸靈上來了先讓她們兩個來對付。
「是九公主她拿走了我的水鏡,我便推了她一把,你又怎能信口雌黃說是我掏了她的妖丹?」
無罪撐了岸邊的青石板一把,躍出水面,魚尾卻沒有化成腿的跡象。
完了,她怎的忘了,她靈力太弱,沾水便需半個時辰才能恢復雙腿。
那老奴婢方欲講話,水面便兀的起了軒然**,自有一獨眼妖獸鑽出水面,發出一聲震破九霄的嘶吼。三人俱是一驚,無罪卻早已一撐地面,跌在了二人身後。
慌亂之中,無罪瞥了妖獸一眼。
妖獸僅有一隻眼,另一隻似乎受傷了,傷口結了痂,它頭頂有一隻黝黑的角,渾身頂着水藻散發著黑騰騰的煙氣。那一雙眼骨碌碌地轉着,便轉到了長夫人那裡。
長夫人明顯也吃了一驚,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,那老奴婢便要跑,誰知恰巧獸靈瞥見了她,怒吼一聲,便朝那老奴婢咬來。可憐那老奴婢還來不及叫一聲,便沒了氣息。
斯情斯景,長夫人兀自打出一掌,正堪堪打在獸靈的受傷的右眼上,它似乎沒什麼感覺,緩緩扭頭,看向長夫人。
長夫人明顯心裏也沒底,手微微顫抖起來。身後的無罪明顯有些吃驚,若是長夫人的實力真是如此的話,該如何拖延時間?她又該如何全身而退?
估計她撐不了太久了,無罪心如擂鼓,那便是等不到援軍了。
「殿下。」忽然有人壓着聲音喚了她一聲,無罪精神一震,是碧綠。
「殿下,快跟碧綠走。」碧綠伸手,準備扶起無罪。
長夫人此時已經飛到了半空中,餘光瞥見無罪被碧綠攙扶起來,當下便怒了。
「花無罪!」她平地一聲怒吼。
恰巧此時獸靈出其不意向她咬來,長夫人猛的跌倒在地,吐了一攤血。
獸靈嘶吼一聲,銜起地上的長夫人,往水裡猛的一甩。
無罪心尖便驟然一緊,心道這些完了。
下一刻,無罪便瞧見那兇殘的獸靈左眼珠子,骨碌碌地轉到了她這裡。眼下她的雙腿還未恢復,右手撐着地面。
獸靈嘶吼一聲,便向無罪咬來,碧綠便出身擋在無罪身前。眼見獸靈的獠牙,便要觸及到碧綠的手腕了,空氣中便兀的出現了一團黑霧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**碧綠與獸靈之間,黑霧驟然膨脹,獸靈嘶吼一聲便堪堪往後躲去。
無罪望着那團黑霧瞪大了眼,陰山貓妖!究竟是陰山的誰來了姑蘇?
黑霧消散,獸靈便要捲土重來,突然又遭一重創,只有一玄衣公子出現在半空中。他只一個揮袖,便將獸靈擊退。
無罪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,雙手僵硬,彷彿所有的血液一瞬間凝固,她呆在了原地。那人青絲用一隻玉簪十分講究地豎著,上面還系著一條紅帶,與腰間那暗紅的帶子似乎是同一種布料。
獸靈似乎被他惹惱了,長牙便又要咬過來,玄衣公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,不太將它放在眼裡,伸出右手,廣袖一揮,一團黑霧便自袖中飛出,轟然打在獸靈獠牙上。他收了勢,猛然往獸靈頭頂飛去,一掌忽的拍在了獸靈頭頂的尖角上。
獸靈長嘯一聲,身體便裂成千萬碎片,如煙氣般散去。
公子緩緩自空中下落,玄衣獵獵。無罪手驟然握緊,早已冷如寒冰,她雙眸直勾勾的盯着男子,卻在男子轉身的剎那,堪堪低頭。
公子走來,步子不急不緩,無罪心下一緊。他手裡似乎捏着一截樹枝,掂在手裡晃了晃。片刻,蹲在無罪面前。
他用樹枝挑起無罪下巴,逼她直視自己,卻在望到無罪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陡然心驚,當真是好漂亮的眸子。
片刻,他神色恢復如常,嘴角噙笑,多少有些戲謔,低沉的聲音便飄悠悠地晃到無罪耳中:「哦?北冥鮫人?你是五公主?」
無罪憐眸,頷首淡淡道:「正是。見過長皇子殿下。」
「你怎知道本尊是長皇子的?」
無罪靜靜看着他,腦海中前世種種走馬觀花般,令人心驚。要是連他都不認識,那前兩世便白活了。
無罪睫毛撲閃,淡聲道:「殿下修為高深,乃是妖界萬千女妖的夢中人,無罪自然是認識的。」
高燼淮右手成拳,放在唇邊輕笑幾聲:「五公主,沒事吧?」
「勞殿下記掛了,無罪並無大礙。」
突然,周遭有些細碎的響動,無罪抬頭,便發現姑蘇君已然帶着一群人來了。
高燼淮斂了笑意,淡然轉身。
「長皇子殿下。」姑蘇君躬身對高燼淮行一禮。
高燼淮頷首,淡淡道:「不過本尊似乎來晚了,長夫人興許被妖獸甩到湖裡去了。」
「這個小王會派人去搜,不勞殿下費心了。」
高燼淮勾唇點頭:「那,本尊便走了。」
「恭送殿下。」
無罪眼睛一直鎖在高燼淮身上,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,他忽然間腳步頓了一下,似乎偏頭笑了一下,又繼續前行了。
這到底還是獸靈,饒是被高燼淮滅了,卻已然沒有了血腥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