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胤禛帶着宿醉後的頭痛與十三一同上朝,兩人下朝後去了趟永和宮給德妃請安,德妃仍是一貫不冷不熱,十三忍不住偷瞄胤禛一眼。嘖嘖,他四哥麵攤的功夫想來已兩世之久,是該爐火純青的時候。
離開永和宮,十三下意識往宮門走去,胤禛喊他,兩人竟前去壽康宮,向太后請安,十三暗自生疑。
回到四貝勒府,十三前腳才剛踏進書房,後腳還提着就喊高無庸拿酒,胤禛微皺眉看他一眼:「一大清早的,還喝!」
十三撿了張椅歪坐:「弟弟我今天高興!」
胤禛站在書桌前,邊鋪紙,磨墨練字:「才多早晚的功夫,你高興什麼?」
十三理理袖口:「酒逢知己千杯少,弟弟我如今有兄長如四哥、有紅顏如綠蕪、還有個『無關風月』紅拂女,足矣」
胤禛輕舞飛揚地寫完第一句,正提筆接寫第二句,十三忽然來了這麼一說,胤禛立即怔住,手還半懸停在那兒,有些發抖。
半晌,高無庸都把酒斟好了,胤禛深吸一口氣疾筆運書,一氣呵成。
十三瀟洒走來,朗讀紙上詩句:「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。」
胤禛也抬頭一笑,接道:「偶然值林叟,談笑無還期。」
兩兄弟能走到今日,一切盡在不言中,胤禛舒嘆口氣,喚高無庸在院門口守着,嚴令無論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接近。
「四哥昨兒個醒來?我五天前,據說也是上馬時一暈。四哥,我雍正八年去後,你…」
「我十三年。照此算來,度年如日。你可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?」
「不知。四哥可有主意?」
「完全沒有。這件事太過玄幻,若我們是重生而來,那其他人也有可能。」
「若曦是雍正三年去的。四哥?」
「嗯。倘若如此,她應比你早五日,比我早十日。你可有打聽她?」
「還沒。我如今未得分府,人力有限。」
「那朝堂如何?皇阿瑪、太子、老八他們,可有異樣。」
「這幾日以來據我觀察,其他人應該不是。四哥打算如何?」
「粘桿處。」
胤禛微眯起雙眼,帶些厲色,十三點頭,表示認同。上一世的教訓他們誰也沒忘,胤禛登基後如坐針氈,宮裡宮外全是老八的人,胤禛簡直是四面楚歌。
這一世既有了先機,就能先發制人,照前世經驗,老八還未行動,胤禛此時又掌內務府,先搶先贏。「那若曦,四哥打算如何?」
「我不知道她是否與我們一樣,她也說過自己不是我們這兒的人,若她只是原原本本的馬爾泰若曦,我仍會請旨求婚,給她一個依靠。如果她是我們的若曦,就是有幾萬份遺詔也一樣。」
胤禛說這話時的語氣毫無波瀾,順泰平靜,但那得忽略他緊握到指節泛白的雙拳。
「四哥打算後年選秀時立刻要了她去?」
「不急。馬爾泰家沒有顯赫出身,直接指給皇子的機率微乎其微,我若出面要若曦,雖不至於影響朝局,但必遭皇阿瑪疑心。」
「那四哥打算如何?」
「不能再讓若曦到皇阿瑪跟前去,得把她放在一個只有我們能接近的地方。」
十三不太明白,但想來他四哥已有主意。胤禛還在腹中編排,要使若曦遺世獨立於後宮之中,並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,其中有個關鍵人物。胤禛下意識重捶一拳,只恨自個兒前世粗心,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。
十三連住四貝勒府幾日,兩人商量大計,反省前世之缺,好好兒把握先機,替將來做足準備。
同時,胤禛重新立了府里的規矩,任何人不得接近書房,違者杖斃,就是嫡福晉也一樣。至於其他近身辦事的,有事必須於院內先聲通報,不經傳喚不得入內,只有十三爺可以隨時隨意出入。
此令一下,眾人摸不着頭緒,都說四貝勒府上規矩大,但如此嚴令還是頭一遭。偏就那李氏不信邪,拿兒子弘昀當盾,派了隨嫁丫鬟翠珠去請爺,說弘昀身子又不好了。
胤禛非但沒去,只叫高無庸請了太醫,立刻把翠珠杖斃,當時太醫還在李氏的院子里沒走呢。從此,全府上下噤若寒蟬,原本還有些私心指望哪天也能飛上枝頭的鶯鶯燕燕們,看到四貝勒爺竟裹足不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