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痛欲裂。
腦海中一片黑暗,司南星躺在潮濕的土地上,手指隱隱感覺到身下泥土透出的涼氣,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。
「阿娘——哇嗚——不要拋下阿蒲一個人啊——」
稚嫩的嗓音軟軟糯糯地響在耳邊,悲傷的哭腔讓司南星從心底升起一絲憐憫,彷彿是在黑暗中劃開了一道光,拉扯着司南星掙脫出來。
昏暗的光線透過層層密林已經所剩無幾,就算是突然睜開眼睛也沒有什麼不適,勉強能看清趴伏在自己身邊的小孩,白嫩精緻的小臉上還有幾滴沒有滾下的淚珠。
阿娘?誰是這孩子的阿娘?
老娘單身二十載,什麼時候還多了一個五歲的孩子?
司南星還沒能反應過來,就見一隻腳憤怒的將那孩子踢倒在地上:「狗雜種,哭哭哭,煩死老子了!」
眼看着小包子的身體打了個滾,縮在地上痛得臉色發青,司南星便覺得心中鈍痛,緊接着,一些並不屬於她的記憶隨着那股心痛涌了上來——
原主乃祁國當朝宰相嫡女,母親亦是名門之後,身份尊貴。
至於那個髒兮兮的糯米糰子,也真的是原主未婚先孕得來的孩子。
六年前,原主未婚先孕,名聲敗壞的一塌糊塗,女主不忍心打掉,生下來後這個孩子便一直留在宰相府,隨母親姓,名叫司蒲。
母子倆在丞相府舉步維艱,除了司丞相不聞不問之外,也少不了丞相府那位繼夫人的黑手。
繼夫人乃是司南星母親庶妹,當年司南星出生時丞相夫人便難產身亡,司丞相顧念司南星尚且年幼,沒有嫡母照顧,特地從夫人娘家迎了一位續弦。
誰知繼夫人這麼容不下司南星,三番五次下黑手沒能得逞,居然直接叫下人給餵了葯,把她們母子倆扔到了荒山野林里。
司南星回憶的檔口,那兩個混混的手已經再次伸向了她。
「小娘子,我會好好疼愛你的!」
不同於之前,這一次司南星的眼睛裏儘是狠絕,動作乾脆利落,直接抓住了那人的手腕,卻因為不適應這具身體,力氣不敵。
該死……
她這副身子還是太弱了!
司南星咬牙切齒,看向身旁同樣弱小的阿蒲,若她沒辦法自救,不光是她自己,連阿蒲都會有危險……
她該怎麼辦?
「呦呵,還挺烈。」
說著那人如惡狼般猛撲過來,司南星當即抓了一把沙土甩向那人的眼睛,而後抓向男人胳膊上的穴位。
雖然這副身子弱,可控鶴擒龍,利用人身上的穴位放倒對方的本事還是能夠試出來的。
只見那明顯比司南星塊頭要大好多的男人被她摔在地上,另外一個混混愣了一下。
司南星順勢拿起一塊石頭,狠狠向地上那人的太陽穴砸過去,直到鮮血飛濺,司南星才停下手,優雅的抬起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漬,眼中閃過一抹狠戾。
像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厲鬼。
另一個混混看傻了。
剛才還哭哭咧咧的,這會兒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。
「還不走?」司南星沉聲道。
「鬼……鬼啊!」小混混屁滾尿流的跑走。
司南星強撐起來的力氣被徹底用盡,攤坐在地上。
阿蒲衝進她的懷裡:「阿娘!阿蒲長大以後要保護阿娘!」
「好。」司南星伸手將司蒲哭的一團亂的頭髮捋到耳後,「等阿蒲長大了,以後就有阿蒲來保護阿娘了。」
原本還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孩子,只是情急之下,司南星自己都沒有想過居然會對這個孩子有這般耐心。
不知道是骨子裡孤寂太久了的母愛,還是原主留下的意識影響,司南星發現自己面對這個穿越後的身份,真是越發從容了。
夜晚的溫度慢慢降下,母子倆的衣衫顯得愈發單薄,司南星扯着司蒲進到那處四面漏風的破廟裡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,母子倆縮在廟裡看着門外已經開始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,夜風穿堂而過,凍得司蒲止不住的發抖。
司南星看着心疼,摟着司蒲到破廟深處的草垛子上,安慰道:「外面下着雨,明天咱就能回家了。」
司蒲使勁往草垛子里擠了擠,突然感覺不對,回頭正對上一張蒼白的人臉,嚇得跳起來撲進司南星懷裡:「阿娘!鬼啊!這裡有鬼啊!」
「乖。沒有鬼的,沒有鬼的。」司南星一邊拍着司蒲後背安撫,一邊抬眸望向「有鬼」的草垛子。
滑落的草垛子後面露出了男人的身形,一邊露出來的衣衫一角雖然沾染了幾分血腥,但依舊能夠輕易辨認出來是暗紫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