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的101房間已不再是陳舊空曠的模樣,它此刻擺滿了各式嶄新的傢具,全新的空間**,懸浮着一件帶着角帽的長袍。
長袍外圍模糊不堪,在其附近的空間如同玻璃破裂開來,層次錯亂的掛接在一起。
在重力的作用下,黑袍邊緣臨摹出類似人的輪廓,披在頭部的角帽一片漆黑,內部只能感覺到粘稠的混沌感。
「這是什麼東西!ET?異形?火星人?」
於偉震驚之餘,黑袍內部的支撐物開始晃動着長袖,之後便消失在了面前。
「卧槽!消失了?!」
即刻,於偉耳邊響起螺旋的鳴聲,轉身回看,黑袍者竟出現在自己的身後。
沒來不及反應,於偉的手腕就被它柔和的手掌抓住,隨後一股蠻橫的力,連帶着身體,一齊給提了起來。
「你要幹什麼!放開我」
如同受驚的野馬,於偉拼了命的嘶吼起來,並全力掰動着拽住自己的手掌。
面對於偉所做的一切,黑袍者並沒有什麼的反應,它一直在注視着抓住的手腕,似乎在確認着什麼。
「放開我……」
於偉肢體的動作越變越大,不斷的與黑袍者發生着觸碰,這似乎引起了它的不滿,拽起於偉,便對視了起來。
這下,角帽里的暗黑空間,更加清晰的展現出來,其內在的粘稠混沌物,更是不斷的誘導着於偉,打開內心的天窗,任由其預覽起潛在的心靈。
整個過程,於偉彷彿**着身,被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,多方位的盯看着。
「啊,呼呼呼!」
對視結束,黑袍者鬆開了手掌,慢悠悠的飄到絲質大床上,坐了下來。
「你是誰!你要幹什麼?」
……
黑袍者到仍未講話,只是再次舉起寬鬆順滑的長袍,對向了於偉的腦門。
「啊啊啊…」
隔空的動作,卻讓於偉感到觸電般的抽搐,在持續的痙攣後,陷入了昏迷當中。
「這是,哪裡……」
再次醒來,周圍已不再是洋房的場面,而是一間模糊的病房。
這是,醫院?
「小濤,你要當爸爸了,想好取什麼名了嗎?」
困惑中,隔斷簾後面忽然傳來對話的聲音,於偉跟着聲源,緩緩走了過去。
眼前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,他們正圍在病床邊,興高采烈的討論着什麼。
「小娃粗眉毛,厚嘴唇,一看就不簡單,就叫…於偉吧。」
說話的男人一臉笑意,無比幸福的看着懷裡的孩子,並不時望向病床上的女人。
「於偉?不行,這名字一聽就不中用,取個於大力或者於強生不比這個強?!」
「媽,那些都太俗氣了,現在哪裡還有這樣叫的啊。」
「哼,不聽父母言,吃虧遲早在眼前。」
「媽,我……」
「你別吵了,也不嫌丟人。」
面對兩人的爭吵,周圍人只是樂呵呵的笑着,直到病床上的女人發話,兩人才停止了下來。
「我覺得於偉挺好的,偉字宏大,希望他長大後能鑄造出自己的偉業。」
女人接過了孩子,在耳邊低聲輕語着,烏黑的眼神中煥發出無限的柔情。
這是…我媽?!
畫面的種種,讓於偉猛然想起深鎖在回憶里的畫面,他奮力的想要看清女人的面孔,卻怎麼也抹不去她臉龐上的霧團。
「好好,那就於偉了,於偉,我的小孫子,我要當奶奶了……」
於偉全明白了,這是他出生時的畫面,而面前這些人,都是他的家人。
「奶奶!」
正衝出隔斷簾,畫面卻截然而止,接替的是一個雨雪交加的夜晚。
「碰!」
一條狹窄的馬路上,閃出了一輛大貨車,失靈般的在道路上橫衝直撞,並在最後一次甩尾中,沖向綠化帶,碾碎了對面道路上的小轎車。
……
很快,**、醫護人員都來到了現場,確認了大貨司機,以及小轎車上的中年男女死亡的信息……
不!!!
於偉痛苦捂住了自己的眼睛,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奶奶曾講過的事情。
父母因車禍離世。
「這不是真的,不是真的!」
沉痛的吟鳴並未使得畫面停止,它仍在轉變着。
劈柴、種稻、捉蝦、上學……
兒時的同伴不斷的映現眼前:
張三花、夢超凡、李健、夢冉雪……
忽而晃視,星雲驟變,畫面再次切換。
這是於偉十七歲的那一年,這一年裡,意氣風發、豪言壯志的於偉在跟奶奶吵完架後,便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,開啟了自己的六年之旅。
原以為自己將會跟隨着這座城市,一起飛黃騰達,走向成功,但現在看來,這只是個一廂情願的笑話。
進黑廠、被人詐騙、工資遭拖欠、差一步進入傳銷、無助流浪街頭……
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,再次重現眼前。
不!!!
啊!!!
這些他花費數年才忘記的,在這一瞬間全部都再次湧上了腦海,於偉痛苦的狂抓腦袋,猛烈的嘶吼起來。
六年了,這個二十三歲的外鄉人已經獨自在這座城市呆了六年,他見證了太多屬於這座城市的故事,太多屬於這裡的榮耀了。只是反觀自己,依舊一無是處,跟個跳樑小丑一樣,增添這裡的多樣性……
啊啊啊啊啊!
場景隨着於偉的崩潰而閃爍;瘋狂的嘶吼聲連帶着瓦解的畫面,一齊陷入混沌之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