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柒一個閃身躲進一座假山山洞中,剛剛看到的一幕快令她羞憤至死,恨不得自戳雙目。沒想到太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,在繁花簇錦的櫻林中,做這種事情。這種事情,她也只是在宮外聽說過,勉強算看過一些話本,沒想到,竟讓她在宮中瞧見了,簡直無地自容。
見沒人發現自己,沈柒正想原路返回,卻突然聽到外頭女子的尖叫聲越來越大,從愉悅逐漸過渡到恐懼。
「殿下!殿下……饒命……饒……」漸漸地,聲音暗啞下去,微不可聞。最後,竟徹底沒了聲息。
沈柒嚇得屏住呼吸,手腳僵硬。
良久,一個愉悅的聲音說道:「來人,把這個給我處理乾淨。」說完,便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,以及原處衣物摩擦地面的聲音。
沈柒慢慢地蹲下,抱緊自己,努力縮在山洞的最裏面,祈禱千萬不要有人經過這邊注意到自己。她完全沒有想到,宮中竟會發生這種事情。而做出這種事的人,竟是她的血親,在宮中作為儲君想要什麼就要什麼,世間都幾乎掌握在他手裡的,太子殿下。
沒有仇恨,沒有恩怨,那個姑娘甚至取悅他,他卻能下如此殺手。沈柒頭一次知道,人面獸心這個形容詞原來是可以用來形容天子底下的儲君、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的。
直到外面的聲音消失很久,月上梢頭,沈柒才敢小心翼翼地站起來,揉了揉僵硬的雙腿。她仔細地觀察四周,確認附近已沒有任何人在,才跌跌撞撞地逃離這片櫻林。
回到眾伴讀小姐居住的扶搖殿,沈柒鬆了一口氣,卻意外地發現沈露站在殿門面色焦急,四處張望。
沈柒還未開口,沈露便發現了她,緊皺的眉頭一下舒緩開來,快步往她這邊走來,邊走邊說:「柒柒!你去哪兒了?這麼晚了都沒回來,急死我了!」
「抱歉,露兒,我回來時走錯了路,在宮中繞來繞去,好不容易才繞回來了。」沈柒撒謊道。她不能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,一來沒人會相信她,二來如若被人知道她今天在櫻林,恐怕太子不會放過她。
「你呀你!」沈露看到沈柒頭髮、裙子上還帶着泥土與樹葉,伸手輕輕地拍下:「你知不知道,今天你約二皇子殿下說話,可把同窗那幾個姑娘給酸壞了。還好我在這攔着你,不然你就這麼進去,她們看到你這樣,可高興壞了,明兒你名聲准被她們傳壞!」
「嗚,露兒,抱抱,你真好。」沈柒這才知道自己的樣子非常狼狽,感動地抱住露兒,把眼底的恐懼埋進心裏。
沈露還未見過這麼軟乎乎的沈柒,笑眼彎彎。以前她這個妹妹總是外冷內熱,獨立堅強,現在的柒柒更有人情味了。
她輕輕地拍了拍沈柒的頭,「傻柒柒,咱們快進去吧。」
「嗯!」
在沈露的幫助下,沈柒順利地繞開眾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里。
夜涼如水。沈柒雙手抱膝,長發及腰,從窗邊流淌進來的月光嬌柔地灑在髮絲上。
回憶着今日的所見所聞,她毫無睡意。
她的腦海中一下想起曾經太子的模樣,一下又閃出櫻林中的畫面,既難受又害怕。
突然,房間的門咔噠一聲,打開了。沈柒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抱緊被子。
半晌也沒有人出聲。也許只是風把門吹開了。
沈柒給自己壯了壯膽子,躡手躡腳地下床,打算把門關好。
正當沈柒走到門邊時,一個人影以飛快的速度將門踢上,同時,一隻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,另一隻手將她雙手反剪在身後。
「嗚嗚……」沈柒快被嚇死了,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,眼淚直往外飆。
「噓。是我。」黑衣人低聲在她耳邊說道。
沈柒立馬就聽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,來人竟是李炎!
這是唱的哪齣戲,李炎大半夜學那登徒子來她房間里幹什麼?沈柒又驚又氣,掙扎了起來。
「誒,你別急,我就是來問你幾個事兒,問完就走。你保證不叫,我就放開你。」李炎見懷裡的姑娘認出他來了,卻又開始掙扎,心虛地說道:「我也不是故意這樣的,我也有苦衷。」
沈柒見李炎越捂越緊,她快窒息了,便停止了掙扎,示意她不再反抗。
李炎也是個上道的,知道她不掙扎了,便鬆開了手。
「你在這兒幹什麼!」沈柒黑着臉低聲訓斥,「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!」
「我當然知道。」李炎摸了摸鼻子,「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嘛。」
「你來找我作甚?」
李炎似笑非笑地說道:「還不是你上回約我三月初十,白雲寺東廂見。我昨兒在東廂等了你一整天,你怎麼沒來?」邊說還邊從腰上掏出了一個香囊,抽出裏面的紙條,在沈柒臉上晃悠。
這個香囊——沈柒想起來,當初不是被她扔在了草叢中,為了掩飾還用腳踩了踩嗎?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。
「我以為……」沈柒剛要解釋,李炎卻突然面色一變,捂着沈柒的嘴,摟着她的腰閃身到內室,把沈柒按倒在床上,大手一掀,床簾隨之落下。
沈柒又又又被嚇到了,剛要破口大罵,便聽見翠兒開門的聲音:「小姐,您怎麼了?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。」
李炎把手拿開,示意她說話。「無事,是我剛剛起夜了,你下去吧。」
「好的,小姐。」翠兒見無事發生,便睡眼朦朧地把門關上離開了。
床上的兩人四目相對,呼吸糾纏在一起。
「你快起開!」沈柒突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似乎有些問題,紅着臉低聲叫道。
李炎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,左手的手指上還殘留着沈柒唇邊的溫度,心跳如雷。他把左指的指尖輕輕放到鼻下。
「沈家姑娘,我改變主意了。」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。
「什麼主意?」沈柒心中一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