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,你督促着點,一找到如意就告知與我。」
「是!」
「退下吧。」呼吸間,剛剛的黑衣男子連半分氣息都沒有留下。
杜箬傾的思緒翻湧,剛從皇北湛那裡得知庄思淵平日里卯時進宮面聖。
在這路上,買通人假扮是庄傅柏的手下,對庄思淵的馬車行兇擄掠,庄思淵肯定不會坐視不管,再加上之前他看的那封信,說不定就直接承報給白元國皇帝,這樣的話……
庄思淵像往日那樣坐在向皇宮行駛的馬車內,路途顛簸,但馬車裡鋪着厚厚的動物毛皮,幾乎沒有任何的震動,庄思淵正閉目休養。
突然,車身劇烈地一震,就停下不動了。
「大膽!攔者何人!」護衛大聲喝道,「不知這是太子殿下的馬車,還敢攔!」
「太子?攔的就是太子!」男子的聲音粗狂兇狠,「兄弟們,抄傢伙上!」
「你們敢!」
嘈雜的聲音湧入庄思淵的耳朵里,這件事小,進宮面聖被延誤事大,自己身為太子若延誤了父皇上朝,定會為人所詬病,這究竟是誰的毒計!
正想着,一根箭羽穿過門帘,直朝面門而來!
庄思淵堪堪一個閃身,但是箭羽還是擦破了手掌,鮮血滴落在毛毯上,顯得分外刺目。
直到帘子被掀開,庄思淵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。
「太子殿下,都問出來了,是庄傅柏的人。」侍衛言簡意賅。
「將他們放了,先上路!」
「是!」
庄思淵不是殺伐果斷的人,他的心裏還存留着一份仁慈,況且殺了這些人也沒有什麼作用,真正在掌控的人是庄傅柏,庄傅柏!庄思淵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,自己念他是兄弟,他卻這樣三番五次找自己的麻煩……
握緊受傷的手掌,庄思淵下了決心。
「都辦妥了。」杜箬傾面前站的人正是剛才攔住太子的所謂「庄傅柏的人」。
「這是你的報酬。」那人沒有半點留戀地離開了。
杜箬傾抬首仰望碧穹,蔚藍如洗的碧穹並無半點浮雲,一覽無遺,空氣中漂浮着清新的花香,杜箬傾深吸了一口氣,多日來的不愉快瞬間消散。
靜謐的房間里,杜箬傾心裏升起了一種不知名的疲憊。
自己本是江州富商之千金,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,卻因為一樁神秘事件,父兄被斬首,母親怒火攻心也跟着走了,年幼無知的自己被人哄騙賣到了百花樓。
之後就是遇到庄傅柏和柳縈懷,從此一顆心就交付給了他,為他出謀劃策、殫精竭慮……其中的苦澀杜箬傾統統藏在心裏,因為她覺得這是值得的,只是最後回報給她的並不是封妃詔書……
看過大漠的孤煙、踏過極北的凍原、跨過斷崖的深淵、指點過千軍萬馬拓江闢土,最後竟敗在了情字上,杜箬傾的臉上滿是寂寥,錯付了情衷,就是上一世最大的錯誤!
杜箬傾蝶翼般的睫毛輕顫,清淚無聲地划過,滴在地上,了無痕迹,無聲卻勝萬言。
包含了多少悔恨、痛楚,既然上天給了自己再一次重生的機會,就不能隨意蹉跎,從前的自己能讓庄傅柏坐上那個位置,稱霸天下,今世的自己定門讓他從榮華跌落到無盡深淵,死無葬身之地!
正與柳縈懷踏青的庄傅柏兀地打了一個激靈。
「三殿下,怎麼了,身體不舒服嗎?」柳縈懷輕柔的聲音飄到庄傅柏的耳邊。
「沒事,縈懷。」庄傅柏瀟洒一笑,惹得柳縈懷羞紅了臉。
「哎呦!」一聲嬌喝,庄傅柏抱了個溫香軟玉滿懷,原來是柳縈懷不小心扭到了腳。
柳縈懷疼的淚光點點,但就是輕咬嘴唇不露出一聲,看上去柔弱如菟絲花的女子竟然這樣堅韌,庄傅柏頓生好感。
柳縈懷貪婪地依偎在庄傅柏的懷裡,轉念一想,推開庄傅柏胸膛:「這……三殿下,這於理不合。」
但馬上,身體軟軟地倒下。
看着臉色倔強的柳縈懷,庄傅柏愈發疼惜:「縈懷,這裡只有我們,你受傷了,需要有人攙扶。」
「我……」又是一番拉扯,庄傅柏無奈直接一個打抱,柳縈懷驚呼了一聲,摟住庄傅柏的脖子生怕掉下來,眼神滿含苛責。
「就算是被人瞧見,縈懷我也娶你!」庄傅柏深情地看着柳縈懷,好像真的是在熱戀中的人,「縈懷,自從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歡上你了,你知否?」
柳縈懷沉浸在庄傅柏深情的注視中完全忽略了其中還有別的情緒。
尚書之女的身份不低,娶了她就是變相拉攏了尚書府的勢力,於己是沒有任何的損失,反而是如虎添翼!
看着柳縈懷懷春少女般的笑容,庄傅柏心中冷笑,女人就是這麼簡單,只要一點甜言一句蜜語,就輕易的交出真心,這不就是蠢嘛,呵。
柳縈懷滿臉幸福地躺在庄傅柏的懷裡,做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。
白元國御書房內。
皇帝換下了早朝的華服,換了身明黃的常服,依舊氣勢不凡:「你說的,朕都知道了。」
「父皇,三弟販賣私鹽牟取暴利,販賣軍火致使部分地區頻頻發生戰亂,勾結官員弄得朝堂烏煙瘴氣……」庄思淵不可置信地問道:「這樣您都只是罰半年俸祿和禁足一個月?」
「怎麼,有何不可?」皇帝雙眼裡蘊含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,「還是……你在質疑我的決定。」
「……兒臣,不敢。」庄思淵低下頭,眼裡是滿滿的怒意,只可惜只感言而不敢怒,在父皇面前,再大的勇氣都不敢放肆,雙手在朝服中握緊,陣陣刺痛從傷口傳來,用來減少心中的不甘。
「無事就下去吧。」
「兒臣告退!」恭敬地行完禮,庄思淵匆匆退去。
座上的皇帝看着太子離去的身影,陷入了沉思……